信,酝酿许久后开始动笔。
又是满满一页纸。
她在信封上写名字时犹豫片刻,最后落笔:烛 亲启。
放下钢笔,搭在笔架上,她手肘落在桌上,双手握在一起,额头抵在相合的拇指上,垂着脑袋看纸上的内容沉默片刻。
回望着过往七十九年,是燕烛为她分忧的五十余年,尽心尽力。
就因为她在能力范围内给出的两万四千八百元。
两万四千八百元,她得了一把利刃。
两万四千八百元,她买断了他的一生。
怎么不难过呢……
她微微仰头,窗外雪依旧在下。
乔星光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,封好口,一同压在书桌上的那个相框下。
已是凌晨,她也很累了,两封信明明也不是多大的工程,情绪消耗太多了,不过也没关系了,再不消耗,就没时间了。
乔星光缓缓站起身,关了灯走回卧室躺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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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她自己清楚差不多要结束这顺遂只有一点小曲折的一生了,偏偏她的挚友要留她,又将她送去了医院。
记得是八九天去的医院,她不喜欢冬天,所以一直熬到春天,理论上已经过寒冬了,此刻早已过了立春,但天气依旧冷,没有回暖。
弥留之际有多久,她不清楚,只知道给她用的药物吊着命,意识清醒,不过还是好累。
算了,还是再熬一熬吧,等到回暖的那天。
也让他们有对她的离去进行缓冲的时间。
那天她输着液,朝着病床前削水果的谢凉锦道:“以前你说会多烧点钱给我的,你别忘了。”
她面上浮现一抹苍白的笑,打趣道:“我过不了太苦的日子。”
谢凉锦很忌讳她现在说这种话,“不准说。”
她声音很轻:“你说不会少了我的。”
“我说的是以后。”他没抬头,认真盯着手里削着皮的苹果,只是这一瞬,他分神片刻,那根一直没断过的果皮断裂落进了垃圾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