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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,当两个很久没见的人在机缘巧合下重逢时,最先唤醒彼此记忆的,未必是对方的样貌,更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影子,气息,声音,或眼里的褶皱——
“选红色的。”
当花祈夏恍然转过身时,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拉成漫长的丝线仿佛电影慢放的镜头:
那个家伙的影子被路灯推搡到她的身上。
接着是他掺着沙砾般的喊她“苞苞”,熟悉的体温滚烫,最后才是他的样子,渐渐在花祈夏的视野里清晰起来。
他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,手里拎着从南疆的离开时拎过的那只驼色大包,他就站在街边,高大的身影截断灯光,像一只停留在荒原上的渡鸦。
“……燕度。”花祈夏在喊出男人的名字时,居然蓦地生出了一种“久别重逢”的隔世感。
算“久别”吗?
似乎也不算,毕竟时间还没有长到跨越沧海桑田,那只被燕度修好的楼道灯至今还亮在花祈夏的心上。
可这是一种重逢。
比起“久别”,“重逢”的条件似乎更宽泛得多。
这段时间以来真正经历了沧海桑田的是花祈夏的心,以至于当再次看见燕度时,花祈夏忽然觉得他好像已经离开太久太久了——
久到燕度两颊的轮廓更加锋利,下巴生出星星点点潦草的胡茬。
久到给人一种他穿越了风雪与荒漠走来的错觉,以至于当他定定地注视着花祈夏时,她居然从那双黑色眼睛里读出一种归属感,如焚烧的白昼火焰。
“苞苞。”
燕度的嗓音里也刻满了日夜兼程,比起花祈夏的难以置信,他忽然扯了扯唇角,疲惫下掩不住笑意里的释然与温柔,燕度歪了下头,在花祈夏反应过来之前拉住她的手腕,转身带她朝街道另一条窄路走去——
哗哗。
掉落的栗子隔着塑料袋在地上滚动。
“燕……!我的栗——奶,奶奶,没事没事,我朋友。”花祈夏被拉得趔趄,勉强对目露疑惑的粮油店老人笑笑,她停住脚站定,走在前面的燕度也停下来,转头看她。
“还没给钱呢。”花祈夏挣了挣手腕,燕度就从善如流地松开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