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修眼皮垂得很低,几乎盖住眼珠,他低声讲述:“想闻人清和那软件数据准不准,定位靠不靠谱,想苞苞她究竟受了多少伤,哪里受了伤,我该怎么一道一道在你身上还回去,毕竟是你投的资,搞的什么破考察,结果——”

    盛修侧头紧盯着燕度,“危险发生,你还好好坐在这儿,最后出事的、躺在病床上的为什么只有我的苞苞。”

    燕度后脑勺在坚硬的柱子上碰了碰,喉结上下滑动。

    盛修目光幽沉,嗓音冷得不近人情,也完完全全地不讲道理,然而他停顿几秒,望向远处散步的病人,话音一转——

    “直到进了病房,看见她就那么闭着眼睛躺在那儿,我什么都不愿意想了。”

    盛修闭了闭眼,密不透风的神情泄出了一丝疲惫,“只要她好,只要她好好的,平平安安的,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……都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燕度屈着脖颈,一下下无言地抛起手里的打火机:“眼睁睁看她在我面前消失——就十米,十米都不到——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乔星灿神色微动,盛修则闭上了眼好似不能细想这句话背后的画面,燕度下颚紧绷,“我特么也要疯了,是,不重要。”男人阖起眼皮,只用气音:“都不重要,都特么不重要……”

    谢共秋静静地侧过头,看着几个人,他的耳梢被廊上稀疏的树缝染了半片青白,尽管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他低下了头,恍然看着自己淡白色的掌心——

    燕度不久前的苦笑还在耳边萦绕,带着被遏制呼吸的粗喘,凿子般敲打在他沉寂的脑海里。

    【小子,你丫怕了吧?连进去都不敢进去,是不知道她就在里面缝针?不知道现在在里头缝针的是她?怎么着,还是你觉得看见她的血,看见她肩上那条疤——连保持冷静的自信都没有……那你跟我差在哪儿了?不都是缩头乌龟,老子起码比你强点儿。】

    【——我会进去。】

    【你进个屁,得,没工夫跟你浪费时间……艹,我也烦着呢。】

    谢共秋合拢了掌心,连同淡青色的脉络与细密的掌纹。

    盛修看着沉默寡言的三个人,又从可乐罐的反光里看见自己变了形的倒影。

    “明天我给苞苞办转院,带她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