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嗓音深沉,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,他身边那个岁数更小的少年也不遑多让,只是脸色苍白,眼眸中水盈盈的乍一看像要哭了似的。

    前者礼貌解释了他们和前面那个男人的身份,他语气和缓,姿态极具涵养,护士瞧着这几个也不像坏的,心里的狐疑渐渐散了,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,吞吞吐吐:

    “不是,那你们声音也小点儿啊,病人她还在——”

    少年呼地向前:“她怎么了?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淡蓝色的夜灯洒在冰凉的输液架上,软管中的透明液体一寸一寸淌入那段青筋稀薄的手臂里。

    陷在白色病床里的人无知无觉,黑色眼罩衬得她脸色更苍白,女孩口鼻上覆盖的浅绿色氧气罩,随着她微弱的呼吸,一下,一下,缓慢而绵长地敷上一片片白雾。

    盛修脚步硬生生刹停在门边,眼里的焦急顷刻化为惊弓之鸟般的惊疑,他干燥的嘴唇难以克制地抖了抖,重新迟缓迈步走近床边时,指骨已经攥得青白:“……苞苞?”

    病床上的久久没有回应,盛修不知道自己嗓音艰涩成什么样,他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漆黑的心电仪显示屏,他的女孩仿佛被遗忘在雪川里的小鹿,在遥远异乡的医院里,身边没有一人。

    短短几天,他捧在手上如珍似宝的人怎么能……怎么能变成这样?怎么可以变成这样?

    “苞苞,哥哥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女孩的额角和眼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,丝丝血痕在白得泛青的皮肤上扎眼无比。

    盛修缓慢地伸出手,拨开她额头凌乱的发丝,唇边扯起一抹难看的笑:“懒虫,快醒醒……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房间里寂静得异样,盛修沉默着坐到床边,一日惊慌加上连夜赶路的疲惫,都在看见女孩的样子时轰然烧起熊熊烈火,盛修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——

    “醒醒。”

    “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像无数个清晨他站在楼下喊赖床的妹妹上学一样,盛修耐心很足,脾气温柔,“早餐吃什么?”盛修喉结哽动:“我去给你做……嗯?”

    病房里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,输液瓶里的药水颤巍巍滴下,再听不见更多的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