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瑾冷道:“除非这一切,是她们主仆二人一早就算计好了的。宜妃生产那日,赶上太后头风,皇上醉酒,后宫能主事者唯有皇后。
皇后为着后宫女眷的清誉,即便见宜妃难产,也断断不会公然下懿旨,召太医来为宜妃接生。即便她唤来太医,宜妃拼死不从,她也没辙。可若当日太后和皇上都在,那这事儿就由不得她了。
为保皇嗣无虞,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忌惮?到时皇上一声令下,只怕太医院上下都要一窝蜂地涌入产房。惹得宜妃丢光脸面不说,她绕这么大一圈想把脏水破给贞妃的心思,只怕也得前功尽弃。
偏得是皇上和太后都被绊住不能出面,她的这些谋算才能万无一失。稳婆只要豁出命去指认贞妃,贞妃就算再巧舌如簧,也自证不得清白。”
南瑾抬头看向窗外,
天边乌云如墨,黑沉沉地压下来。
她手中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银挑子,眸光寸寸黯淡下去,
“毕竟谁又能料到,将宜妃陷入险境的,竟会是她自己?”
山雨欲来。
偏是温泉山庄地脉独特。
这样的夜,连风竟还是暖的。
只是吹在人身上,仍旧不免激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这宫中的明争暗斗,从来都没有休止过。
人前和睦,岁月静好,
人后便是各自为着自身的利益,在这不见血的战场上,斗得你死我活。
采颉自先帝时便在宫中当值,侍奉过的主子有六位。
她见惯了后妃今朝得宠,明日失势,
也见过她曾笃定为人良善的后妃,骤然被人揭露出不为人知的丑恶嘴脸,被先帝或打入冷宫、或秘密处死。
就像今日。
在采颉眼中,宜妃体恤下人,和睦宫闱,又与皇后亲近,恭敬有加。
满宫都怕了贞妃,唯有她敢在贞妃与皇后起冲突时,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皇后。
采颉原以为宜妃是个藏不住心事,直来直往的敞亮人,
却未料到,她私底下竟也藏了如此深沉的心机。
然宫闱斗争素来如此,
不够机敏之人,只怕哪日遭了算计被逼上了绝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