呻唤
巳时,田埂上的老猎户李贵蹲在稻田里,手指插进泥土时,掌心传来异样的黏腻。本该松软的黑土此刻像块烤焦的陶土,板结的土块间布满龟裂纹,手指碾过,竟扬起细灰。他去年秋天埋下的稻种,如今只冒出稀疏的嫩芽,叶片蜷曲着呈病态的黄绿,叶尖挂着细密的白霜——那是采石场飘来的粉尘,像层无形的网罩住整片稻田。更让他心惊的是田边的老槐树,三百年树龄的枝干上,新抽的嫩芽刚露头就枯萎,树皮上鼓起一个个褐色的疮疤,剥开后流出暗红的汁液,散发着气味。
\"阿爷,井水又浑了!\"六岁的小孙子抱着水罐跑来,罐口溢出的水在泥地上洇出乳白色的印子。他想起三个月前,采石场的工头曾拍着他的肩膀说:\"老伯,我们开矿是为了信州城的好日子,您老就当给子孙积福啦。\"当时他没多想,如今看着自家赖以生存的土地一寸寸死去,粗糙的手掌狠狠砸在井沿上,震得腕间的银镯发出清越的响。
(四)阴霾下的城郭
正午时分,九牛溪上漂着成片的浮萍。往日在水边浣衣的妇人如今都提着木桶往城外走,桶里的衣服浸在肥皂水里,却怎么也搓不出泡沫——溪水被上游流下来的污水染成铁锈色,沿河的柳树叶子还没完全舒展就开始泛黄,时不时有枯枝\"咔嚓\"断裂,砸在青石板路上。
(五)道士的行脚
未时三刻,山道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。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道士云中鹄踩着碎石前行,道袍下摆沾满草籽,却无损他周身的清逸之气。手中拂尘每隔几步便轻扫地面,玉柄末端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响,像是在与天地对话。行至半山腰,他忽然驻足,指尖抚过一棵赤松的树干,掌心传来的滞涩感让他眉头微蹙——本该流转的木灵气,此刻像被冻住的溪流,在树皮下凝成块垒。
\"无量寿佛。\"云中鹄闭目调息,神识顺着山溪漫延,甫一触及溪水,便如被针刺般撤回。他看见无数黑色的浊气在水中翻涌,那是工业污染与自然灵气对冲产生的暴戾之气,正沿着水系侵蚀整个灵山的脉络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山腹深处的灵脉节点,竟传来若有若无的断裂声,如同大地在低声呻吟。
转过弯道,采石场的景象闯入眼帘:数十个赤膊的汉子正挥舞着铁锹,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