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白的鬓角镀了层银边。两个老人就这样守着点滴瓶,说起我出生那年漏雨的土坯房,说起小叔开拖拉机撞塌的谷仓,说起建军满月时被鞭炮吓哭的往事。
出院那日春光明媚,小叔的轮椅刚进院门就愣住了。母亲将西厢房拾掇得窗明几净,蓝印花布窗帘还是当年小婶手缝的样式。窗台上并排放着两个紫砂壶,描金福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。
清明前后,菜园里的莴笋蹿得老高。两个老头戴着草帽蹲在地头,为要不要间苗争得面红耳赤。建军三岁的儿子举着塑料水枪来回跑,突然指着藤架大喊:\"爷爷看!葫芦开花啦!\"
小叔扶着父亲慢慢站起来,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鹅黄色的葫芦花。二十年前塞在新衣里的五千块钱,此刻正在堂妹的越洋汇款单上翻了几十倍,却永远比不上这片菜园里新结的嫩黄瓜清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