链子在领口晃出微光。
“那年在苏州河,”
许保国突然开口,上海话像浸了夜露,
“我看见你跟着队伍往闸北冲,背包上别着本蓝布本子,
就知道是阿爹的《糕点心得》。
后来在难民所,有人说中央军的伤兵把最后块饼干塞给老百姓,
我就猜,你肯定活着,
因为阿爹说过,懂得把甜留给别人的,命硬。”
古之月摸着裤兜里的本子,
封面的焦痕在月光下泛着灰白:
“你爹最后塞给我时,手都是烫的,
说‘带着它,就当带着阿拉的炉台’。”
他突然掏出本子,翻到夹着桂花的那页,
“你看,这页写着‘酥饼需醒三次,人生要挺三回’,
现在才懂,第一回挺鬼子,第二回挺饥荒,第三回……”
他没说完,因为看见许保国的肩膀在发抖,不是哭,是在笑。
“第三回挺自己,”
许保国接过本子,指尖抚过焦痕,
“阿爹要是看见咱们拿他的糕点笔记画战壕图,
怕是要拿擀面杖敲咱们脑袋。”
他突然指着本子里夹着的半张报纸,
1937年8月的《申报》边角,登着“宫记糕点铺义卖劳军”的启事,
“那年他把最后五缸桂花蜜都捐了,
说‘鬼子不让咱好好做点心,
咱就用点心砸死他们’。”
雨声突然变大,打在黄桷树叶上像炒豆子。
古之月看见许保国从裤兜摸出个铁皮盒,
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,香气混着铁锈味:
“上个月在綦江,老百姓送的。”
他突然凑近,压低声音,上海话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,
“阿弟,有些事你别问,就像这桂花,
得腌在坛子里,等时候到了,自然香。”
营房里传来徐天亮的咳嗽声,像在催他们回去。
古之月刚要转身,许保国突然抓住他手腕,烫疤硌得他生疼:
“明早战术课,张教育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