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之月望向江对岸的黑暗,那里本该有万家灯火:
\"干妈吃斋念佛的老太太,被鬼子无缘无故的给杀了,临终前,还抓着她的手背誊《心经》。\"
\"这第二苦是老。\"
玄悲往钵盂撒了把观音土,
\"去年重阳,弘一法师在病榻上讲《维摩诘经》,说身如芭蕉中无有坚。\"
混浊的茶水表面结出褐色薄膜,
\"你看这茶垢,经年累月才养得出这般光泽。\"
焦木在火中爆响。
古之月忽然起身,军靴碾碎泥地上的琉璃碎片,
\"去浦口军营。\"他说,\"那里有家德国照相馆。\"
废墟中的放生码头的招牌斜插在雪堆里。
古之月踢开烧变形的铁门,暗房里悬挂的底片像无数幽魂在飘荡。
他颤抖着摸出半张全家福,火舌卷过的地方好似是凌觅诗的笑脸。
他们闯进来时,乐凌的魂魄正在玩那架莱卡相机。\"
古之月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,用刺刀挑起相片,说:“拍张更好的。\"
徐天亮凝视着暗房角落的显影液槽,浑浊的药水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:
\"第三苦是病,第四苦是死。
药王菩萨割肉饲鹰,地藏菩萨身陷地狱,可见病与死原是渡船。\"
\"渡船?\"
古之月突然揪住玄悲的僧袍前襟,
\"我亲眼看见孕妇被剖腹!婴儿跳在刺刀上!你跟我说这是渡船?\"
佛珠串突然崩断,血褐色的珠子滚进满地碎玻璃中。
玄悲俯身一粒粒拾起:\"家父是通州棉商,民国一十六年十月,他被绑在轧棉机上点了天灯。\"
他摊开掌心,五颗佛珠沾着新鲜血渍,
\"这些是家母的念珠。\"
北风卷着雪粒灌进废墟,摇摇欲坠的柯达招牌发出吱呀声。
古之月松开手,军大衣口袋里的全家福碎片飘落火堆,凌觅诗最后的笑容在烈焰中蜷曲成灰。
“第五苦是怨憎会。\"玄悲用树枝拨开焦土,露出半截烧焦的《法华经》残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