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斗植无端想起自己加冕那一日,也是这般天高云阔,气吞山河。

    那时候,他终于有了归属感。

    爹娘不要他,崔氏指望他,只有东傀谷,接纳了幼小又无助的他。他阉割了七情六欲,精心苦修,终于接过圣子神职。

    他曾以为,自己将在这里,侍奉终生。

    不料,他终究还是被滚滚凡尘吞没,辜负了神明,辜负了东傀谷。

    姜斗植闭上眼睛,似在苦苦隐忍,而后又缓缓睁开,一双桃花眼清明澄澈。

    他抬起双手,轻轻摘下圣子桂冠,郑重地放在神台上。

    接着,执起一把匕首,往自己的胸口划去!

    雪白劲痩的胸膛被划开,血唰地涌了出来,但姜斗植面不改色,将那匕首一扔,而后往那道伤口掏去!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现场惊呼声一片,见者无不侧目,不忍再看。

    接着,姜斗植把手从那血肉模糊的胸膛收回来,颔首垂眸,羽毛般的长睫毛轻颤了两下,五指在黑瞳的注视中,缓缓张开。

    一颗金色的丸子。

    东傀谷圣物。

    还阳金丹。

    人在丹在,丹即是人,这枚圣物,形同圣子本身。归还圣物,正如将灵魂归还天地神明。从此,他不再是圣子,而是人世间最普通的一具肉体凡胎。

    姜斗植忍着胸中剧痛,端端正正地三拜九叩,最后一次,行毕圣子之礼。

    “父神宽恕。”

    他将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阶,喃喃道:

    “请许弟子使用金丹,而后,尘归尘,土归土,弟子再不能侍奉父神座下……”

    高大的身影踉踉跄跄往禅房奔去。

    有好几次,他根本站不住摔倒在台阶下,但很快又站起来,站不起来,爬着也要往前。

    他不要人扶。

    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,便是足底淌血,双膝尽碎,他也要跪着走完。

    沿途的东傀谷人看得失声痛哭,有那来围观的大佛寺僧人,也忍不住闭眼捻动佛珠。一个小僧甚至后退了一步,惊得捂嘴:

    “阿弥陀螺,对自己也太狠了,应该很疼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然疼。”身后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