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夏纤细的手指划过尸身表面,触感如风干的皮具:“死者的肉身已渐呈皮革化,像是死后四个月的变化。
如果石壁上写的是真的,死者二月还在上工劳作,三月倒春寒后尸体腐败会加速。
今天是九月廿九,按照已知情况来分析,七月底这块寿山石在苏州装船。
凿石封尸需月余,若浸泡尸体与凿洞同时进行——死亡时间应当在三月初。”
林知夏停了一下:“是有人在六月份,也就是死者去世后四个月内,将尸体挖出浸泡在铜油中,使尸体一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,不再继续腐化。”
一旁的樊老默默点头,刚想说话,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顿在死者颅顶。
那里有一个凸出的圆点。
他费力地扒开那死死粘连在一起的头发,看到死者颅顶有一个镶嵌进脑的铁钉。
樊老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怒意,他拿出钳子,费了一番力气,才将那铁钉夹出来。
铁钉长三寸,厚帽宽顶,像是雕刻用的工具。
拔出来时还带着血肉,与铁钉的锈迹粘黏在一起。
樊老打开他的工具箱,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,将里面的糯汁浇在锈迹斑斑的钉帽上。
糯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,这说明,这根钉子是在死者活着时钉入的。
这样的酷刑让众人倒抽一口气。
这么长的铁钉钉入,换了谁都必死无疑。
几人都沉默下来。
不管是那荒唐不经的工单,还是这残忍的虐杀手法。
都是在控诉死者遭遇了怎样非人的苛待。
林知夏眼底闪过寒芒:“这种情况,绝不是个例。”
江南应奉局的人不会这么傻,在送太后的寿礼中藏尸体。
原来他们还在想,幕后之人是怎么避开应奉局的人,将尸体塞进去的。
现在看来,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,这是一群人的反抗。
林知夏忙道:“要看着那三个提举,不能让他们将消息传回苏州采石场!”
官吏剥削匠人,不是什么新鲜事。
就拿朱磊来说,他已是顶级匠户,在文思院做事,天子脚下都被层层剥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