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,与身残之人。
这还不算完,税吏与军士盘剥过了,不等他们喘口气,又来了匪寇。
不由分说,闯入村寨见人便砍,又将些许吃食抢夺一空。
这时节,已近寒冬,家家户户就一点余粮,还不够塞牙缝的。
不光尽数没了,稍微消停数日,又派人来征粮。
只是,这三百石粮食,便是把所有人卖身为奴,换铜钱去买,也凑不齐。
瘸腿汉子愁闷道:“这该如何是好?”
里长咬了咬牙:“我方才说些好话,把他们哄住,留了一日时间。”
“你去召集大家伙儿,一起逃吧,逃得越远越好。”
“若是能逃到陇右,便去秦州讨口饭吃。”
里长心中叹息,要是那传闻中善待百姓的高郡公,能来这里,平定盗匪就好了。
就算上缴口粮,只要留一条活路,他也心甘情愿。
瘸腿汉子拧眉:“里长,没了你,我们能逃到哪去?”
里长涩声道:“我老了,一把老骨头,跑不了这么远了。”
“跟大家伙儿走,平白添个累赘。”
“便留在村里,能拖多久,是多久……”
瘸腿汉子闻言,红了眼眶,哽咽难言。
里长催着众人,打点包袱,趁夜赶路。
正悲戚时,忽见寨子口,转出一人,朗声道:“这是要往哪里去?”
却是一个年轻郎君,面貌英俊。
百余村民吓了一跳,不敢言语。
里长皱了皱眉,来至人前,弯腰道:“田地里打了谷子,漏下些许,便赶着捡回来,免得被山雀叼走了。”
“这位郎君,从哪里来?”
这人拱手笑道:“我名为徐晏清,梁泉人,欲往秦州去。”
“老丈此话,却是不实。秋收早过,何处方能遗留谷米?”
里长面色变了变,黯然道:“不瞒郎君,山上那顺天将军催逼得紧,实在没了活路,只好连夜出逃,唉!”
徐晏清温声道:“老丈不必忧心,待我上山,将这顺天将军引至别处。”
“必不让你们背井离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