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蹭:
“西头坡地三间房的料,少说得一千八”
“要最好的!”
陈翠娥突然插话,枯黄的脸涨得通。
“墙要砌双层的!”
她拽过丈夫的胳膊。
“他叔,灶台得砌在东南角,风水好”
丈量宅基地那日。
北风刮得人脸生疼。
老孙头的皮尺刚扯到院墙根,陈翠娥就“哎呀”一声:
“当家的,菜园子没了!”
她跺着脚比划。
“东头得留两垄地,种点茄子豆角”
周大强蹲在地上画线。
“翠娥,砖房不比土坯屋,占地方”
“我不管!”
陈翠娥突然犯了轴。
“没菜园子吃啥?顿顿买粮?钱是大风刮来的?”
她扯过皮尺往西头拽!
“这边缩三尺,够种三畦韭菜!”
老孙头叼着烟袋直嘬牙花子。
周国宏抱着小白狼蹲在田埂上,看爹娘为半尺墙根争得面红耳赤,
突然觉得这风里都带着热乎气。
钱的价值,他重活一世的价值,就是现在这样。
第二天。
刚蒙蒙亮。
陈翠娥就翻出压箱底的蓝布包。
半斤白糖用旧报纸裹了三层,糖粒结成了硬块。
周大强蹲在门槛上磨斧头,刃口在晨光里反射:
“翠娥,要不割条肉”
“你懂个屁!”
陈翠娥把糖包揣进怀里。
“李主任就爱这口甜的,上回栓子他爹”
村公社的砖房上积着厚厚的雪。
李大富正在炉子边烤火,见着来人,茶缸子当季撂在桌上:
“大强啊,宅基地不是批了?”
陈翠娥蹭到炉子边。
糖包在掌心攥出了汗:
“主任,您看这”
她枯瘦的手指头戳着窗外的坡地。
“墙根往外扩五尺,够种两垄葱“
“胡闹!”
李大富“啪“地摔了文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