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玉华收到冬生的消息时,已是两天之后。
这两日,霜红家里人被赶出了暂住的房子。那是霜红临时租借给他们的小屋,一次性付了七天的房钱。钱用完了,房东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轰了出来。
汴城寸土寸金,连最便宜的客栈他们都住不起,最后只得在北郊贫民区找到一处落脚点。那是一间改建的马棚,四面漏风的茅草房,每月仅需百文银两。
六七月的天气,闷热难耐。破旧的茅草棚里,潮湿的空气凝滞不动,墙角堆积的杂物散发出霉味。更要命的是,旁边就是屋主家的茅房,绿头苍蝇嗡嗡作响,发酵的臭气一阵阵往这边飘。
雪竹坐在角落里,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她看着屋内其他人的神色:奶奶躺在竹椅上摇着蒲扇,父亲蹲在门槛抽着旱烟,碧福则躺在地上打滚撒泼。
“好热啊!我要吃冰!”碧福尖声叫嚷着。
“闭嘴!”父亲猛地将烟杆摔在地上,“哪来的钱给你买冰!”
碧福被吓得一愣,随即哭得更大声了:“我要吃冰!我要吃冰!”
“死小子,再哭打死你!”父亲抬手就要打。
“当家的,别打孩子。”奶奶慢悠悠地说,眼神却飘向雪竹,“要是有人能想想办法,也不至于让孩子受这罪。”
雪竹心里一紧,她试探着开口:“爹,之前不是找姐讨了些碎银吗?”
记得那日随霜红去侯府请安时,临走前找姐姐要了二钱银子,住在霜红安置的屋子时几乎没什么开销,这钱应该还剩下才对。
“什么钱!早就没了!”父亲暴躁地嚷道,烟杆在地上敲得啪啪响,“你这死丫头,自己不挣钱,还指望老子养你!”
雪竹委屈地说:“我能有什么办法,我还小,能挣什么钱?”
“您可以去卖啊!”
这句话一出,屋里瞬间安静了。连嚣张的碧福都停止了哭闹,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。
雪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抬头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,对上那双闪烁着算计的眼神,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半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。那时她还和养父相依为命,虽然日子清贫,但过得踏实安稳。养父是个卖油的,虽然穷苦,却从不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