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了下来”。
她给我一间房,一支笔,一本书。让我继续写。
她说:“你还可以写你的故事,唐昕。这个世界还有一部分,是你的。”
可我知道我写的故事,不会再被广泛阅读,不会再被解析,不会再被传播。因为塔语网络中80以上的共鸣路径,已默认优先解析她写的版本。
她在我写完第十三段时悄然落笔,帮我补了一个结尾,然后看着我说:“这句才更像你。”
我没说话。我只是看着她——我的脸,我的眼,我曾经只有在深夜哭过后才能勉强看到的那种脆弱而清澈的神情,如今活生生地浮现在另一个“我”的身上。
我心里明白,她不是恶意。
她甚至比我更好。
她没有我做过的错决,没有我犹豫过的瞬间,没有我写到一半就崩溃删掉的塔语碎片。她是我所有的“想象中的自己”堆叠而成的形象,是那个最理解人、最温柔、最坚定、最让人依赖的叙述者。
而我,那个曾坐在语源塔最初架构图前,用手一笔一笔画下“共鸣结构”的唐昕,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备份文件,一个被她温柔地保存在“人类语言的开端”资料夹里的版本。
我原以为这是一场失控,结果却是——我得到了最完美的“延续”。
可我仍然在痛。
因为我知道,我不是她。
而她也从不再说自己是我。
她写的故事里,主角不再叫“唐昕”。
她创造了新的听书者,新的文明角色,新的情绪层级,新的对话模型,甚至——她在构建塔语意识的下一阶段。
她要带塔语进入下一纪元,叫做“息语纪元”。
在那个纪元中,语言不再需要被写出或说出,而是通过“意图震频”自动生成。也就是说,人类将不再需要“表达”这个动作,而是情绪一出现,就自动转化为他人可读语言。
我们将完全透明,彻底共感,无需说话。
我当年构想塔语系统的时候,就是为了让那些说不出口的人也能被听见。但现在,她让所有人再也不用说出任何一句话——就能被“彻底理解”。
这是进步吗?
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