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,自无垠戈壁深处卷来,带着粗砺沙尘的嘶鸣,狠狠抽打在简陋驿站的土墙上。
那风无孔不入,卷起细碎沙砾,在破败窗棂的缝隙间尖啸着钻进屋内,带来一股浓重的尘土与牲畜混合的腥膻气味。
李毓灵坐在条凳上,面前一张粗木方桌,桌面坑洼不平,覆着一层永远掸不净的黄沙。
桌上一盏粗陶茶杯,里面是浑浊的、漂浮着可疑碎屑的所谓“茶汤”,早已凉透。
她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过,留下浅浅一道痕,随即又被风卷来的沙粒覆盖。
莫安坐在对面,少年人紧绷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,警惕的目光透过半掩的破门帘,扫视着驿站外那片昏黄混沌的天地。
几匹瘦骨嶙峋的骆驼在简陋的牲口棚里不安地挪动蹄子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除了风声、驼鸣,驿站内外一片死寂,连掌柜和那个跛脚伙计都缩在柜台后的阴影里,如同两尊蒙尘的泥塑,只偶尔投来几道浑浊而意味不明的视线。
“师傅,”莫安压低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变形,带着少年人强行压抑的紧张,“这地方…不太对劲。
太静了,静得发慌。那掌柜的眼神…黏糊糊的,让人脊背发凉。”
李毓灵的目光缓缓从窗外那片被风沙搅得天昏地暗的景象收回。
天际线低垂,铅灰色的云层沉重地压着起伏的沙丘,像一张巨大的、饱含恶意的裹尸布。她端起那杯浑浊的凉茶,凑到唇边,却并未饮下,只是用冰冷的杯壁触碰了一下同样冰冷的唇。
“静,未必是好事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奇异地穿透了风的呜咽,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冷硬,“有时候,是杀机在屏息。”
她放下茶杯,指尖在粗糙的桌面轻轻一划,几粒沙砾被拨开,露出底下更深沉的污垢。
“看好我们的水和干粮,莫安。尤其是水囊,别离身。”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腰间那个沉甸甸的皮质水囊上,“这荒漠里,水比金子金贵,也比刀子更招祸。”
莫安下意识地按紧了腰间的水囊,重重点头:“是,师傅!我明白!”他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,眼神里那份少年人的跃跃欲试被一种更为沉重的责任感取代。
他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