玖鸢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,仿佛那伤口是开在自己身上一般。
果然是母子连心!
带路的猿猴蹲坐在不远处的粗粝树桩上,月光为它灰褐的毛发镀上一层银边,那双黑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,竟让玖鸢生出一种被看穿心事的窘迫。
它忽地跃下树桩,步伐轻盈得如同飘在草叶上的露水,转眼便来到玖鸢身前。
它抬起前爪,指了指茁茁膝盖上的草药,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喉间发出一串低沉而悠长的鸣。
“莫要忧心!”玖鸢仿佛听见它这样说,“这擦伤是林间的馈赠,草药是大地的抚慰。
就像暴雨过后,彩虹终会挂上天空。
暗夜尽头,晨光自会刺破云层。每道伤痕,都是茁茁与这山林对话的印记,是他融入此间的凭证。”
它的目光越过玖鸢,望向远处在暮色中起伏的山峦,长尾随意地晃荡着,惊起几缕飘散的薄雾。
玖鸢望着它,忽然觉得这林间生灵,虽不通人言,却比谁都懂得生命的真谛。
它教会玖鸢的,又何止是对伤痛的释然?
分明是让玖鸢知晓,成长本就伴随着疼痛,而这疼痛,亦是自然给予的珍贵赠礼,如同山风抚过松林,看似无情,却饱含着天地最深远的慈悲。
自茁茁弃了人心中那些桎梏,甘愿化作林间一尾游鱼,顺溪流之势前行,天地便悄然为他敞开另一重门径。
山雾缭绕的清晨,他竟能像猿猴般,仅凭松针坠落的声响便辨明风向。
暮色四合时,指尖抚过树皮沟壑,便能知晓根系在泥土下的蜿蜒走向。
这些变化来得这般自然,恰似春雨润泽新笋,不着痕迹间已破土参天。
暴雨突至,群猿攀着藤蔓躲进岩穴,独他立在雨幕中央。
豆大的雨点砸在肩头,他却纹丝不动,忽而仰起头,喉间发出与猿啼相似却更为清越的长鸣。
那声音惊得雨丝都为之停滞,连盘旋的山鹰都收翅悬于半空。
玖鸢望见他周身似有微光流转,发梢滴落的雨水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珠串,折射出虹彩。
老猿玄瞳缓缓靠近,用鼻尖轻触他的眉心,喉间发出古老而庄重的低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