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梢,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,黑曜石般的眼睛半眯着。
山风掠过树梢的声响还未散尽,玖鸢忽觉腹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。
一看分给自己的食物,竹编托盘里,死青蛙蜷着僵直的腿,田鼠皮毛泛着灰扑扑的冷光,蛇身蜿蜒如褪色的绸带。
可偏生盘边又搁着鲜艳欲滴的草莓,紫黑的桑椹,还有桃子李子,果皮上凝着层薄霜似的清露,红的红,粉的粉,倒比宫墙里的胭脂盒还要红艳三分。
她拈起草莓时,指尖先触到层绒绒的软刺。
鲜红的果肉裂开瞬间,汁水迸溅在虎口,甜得发腻,倒像是打翻了宫墙里珍藏的玫瑰露,甜得蚀骨,又混着股草腥气。
玖鸢心想:“做了猿王座上客,这般光景倒比话本里写的还要荒诞几分,说给人家听,也很少会有人相信。”
可恍惚间,又似有一缕檀香从记忆深处飘来——那年宫宴上,檐角垂着鲛绡软帘,随风轻扬时隐见鎏金兽首衔着明珠灯。案上罗列着翡翠缠枝纹的食盒,掀开时但见碧玉碗盛着牛乳蒸羊羔,水晶碟摆着胭脂鹅脯,更有那雕花银壶里斟出的玫瑰露酒。
此刻山风裹着野果的甜腥,与记忆里的龙涎香搅作一团,竟教人分不清,究竟是眼前的猿群宴席才是真,还是往昔的宫闱盛景未散。
山风掠过古藤时,玖鸢忽觉喉间泛起清润的甜意,原是掌心的桃子在暮色里渗出蜜色汁水,沾湿了裙裾。
这灵犀一动的瞬间,竟比宫墙里所有的机锋算计都要清明——命运原是早有安排,偏要将她自朱红廊下引至这苍茫山林,教她亲见学问的真意不在金石刻镂的典籍,而在草木虫鱼的呼吸间。
她将桃子举向带路的猿猴,这一举手的姿势,恰似当年在宫廷里举起镶玉的如意,却又比那时更多了几分天真。
“这个叫什么?”
话音未落,林间忽有雀鸟惊起,扑棱棱的翅影掠过树梢,倒像是替猿猴先答了话。
猿猴乌亮的眼睛眨了眨,喉间发出一串清越的啼鸣,那声音像是山涧击石,又像是晨钟初响,直直撞进玖鸢心里。
“叽──哩!叽──哩!”好几个猩猩一齐说,就好像它们都已懂得她的意思同语言。
玖鸢立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