玖鸢发现在茁茁裤袋里有一株绿草,拿过来一看,此草状如鲔,赤喙尾赤羽。
她用鼻子嗅了一下:无味。
又尝了一口:淡淡的甜味。
又放到嘴里嚼了一口,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渐渐消失,想起在《哀牢山图鉴》中记载过,叫“蘨草”,能隐身。
原来是茁茁摘了蘨草想带回来给娘亲看,回来的时候恰好玖鸢出去了。
孩子也是好奇,这点倒是挺像玖鸢,嚼了一口,觉得这草嚼来回味甘甜,多吃了几株。
玩累了就躺着就睡了,没想到药物起了隐身的作用,一开始是全透明。
想来也还是玖鸢乱了方寸,来也不及多想,没回屋察看,而是冲了出去。
待心绪渐渐平复,方觉自己实在可笑。
这世间事,原如溪中流水,看似湍急,实则自有其道。
就像山中的雾霭,你越是伸手去抓,越是消散得快,倒不如由它来去,静待云开月明。
小黑的尾巴慢慢有了颜色,它怯生生凑过来的模样,倒像是安慰自己。
玖鸢指尖还凝着蘨草的淡甜。
夜露凝在窗棂上,将月光洇成朦胧的纱。
玖鸢坐在茁茁的床畔,看孩子枕着绣着野莓的布枕,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影,呼吸轻浅如春日溪流。
她伸手替他掖好被角,指尖触到粗布上的针脚,忽然想起自己幼时,也曾这般蜷在母亲怀里,听着外头的蝉鸣入睡。
那年霜落满山,血色却比枫叶更浓。
族人的哀号混着金铁相击之声,她躲在枯井里,瑟瑟发抖。
恍惚间有衣袂卷着风掠过井口,再睁眼时,是个魁梧男子立在那里,玄色大氅上溅着星点血珠,倒像是绣了红梅。
他抱起小不点的她时,铠甲的凉意透过粗布衣料,却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体温。
后来跟着先帝入宫,朱墙碧瓦间,她像是误入樊笼的山雀。
御花园的牡丹开得艳,却不及山中野菊自在,可每当先帝温声唤她“小鸢儿”,她便觉得这九重宫阙也有了家的气息。
彼时只当是天命垂怜,将顺遂际遇当作与生俱来的福泽,却不知命运早以机杼织就千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