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看都不看马丁诺一眼,语气冷淡:“起来。”
“你挡路了。”
马丁诺艰难地动了动脖子,抬头,却看见那人脸上、手上、脚踝上,几乎每一寸裸露皮肤,都有老鞭痕。
那不是新伤,是老的,裂开又结痂,像狗身上常年舔不好的烂疮。
而这人却已经完全不觉得那是伤了。
他只是,麻了。
“我来扶你。”一个吕宋苦役刚想上前,却被一把拉住。
一个中等身材的倭人阴着脸,把他拽开半步,低声道:“别动。”
“你再过去,连你也会挨打。”
那吕宋人愣住,嘴唇哆嗦了一下,低头退开。
当天晚上,营地分组调整。
因“吕宋人出错影响施工进度”,大明监工下令——
“由经验较老的倭籍苦役负责带训吕宋组,每人每日交责任报告,出错一人,处罚整组。”
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——倭人,第一次可以“监督别人”了。
第二天,工地一早。
马丁诺还在拌灰,他才刚扶稳铁桶,忽然被人从后方猛地一脚踹翻!
“你耳朵聋了吗?!浆要搅三十圈,你搅了几圈?!”
一鞭子抽来,是昨天那个说话淡淡的倭人。
“再敢混工时,看我不让你吃屎。”
马丁诺一时间分不清——这是监工打他,还是苦役打他。
但很快他就明白了。
打他的,是前天还跟他一起喝泥水的“倭人”。
今天,他是“管事”的。
他们现在有了积分,有了岗位,有了“活得久一点”的权利。
不只是他。
整个吕宋组——从搬砖、抬灰、拌料,到清沟、锯铁、架模,全部被倭人接管、压着干。
多走一步,就挨骂。
动作慢一点,就换岗。
说话不回,就扣饭。
甚至有倭人故意不给吕宋人分饭,只为“加忠诚分”,然后打报告:“此人态度不服,从中捣乱。”
工地的空气开始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