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宋苦役下放的第三天。
太阳还没升起,天空刚泛灰,哨声便划破空气,像刀片扎进耳膜。
营门打开,一队队吕宋人被押上工地。
他们穿着统一发下的粗布灰衣,尺码混乱,有人衣服大得能塞两人,有人裤脚露出半截膝盖。
脚上多是藤编凉鞋,有些人连鞋都没有,只能赤脚踩着布满石碴的水泥地,脚底早已破开血口。
他们身上都挂着木牌,后背漆着大红字:“吕”,编号各异。
他们神色呆滞,却步伐杂乱。
有的还在偷偷祈祷,有的喃喃念着天主经文,有的则已经沉默,眼里像死水一样,没有波澜。
工地上人喊马嘶,铁桶滚动,沙砾碾碎声不绝于耳。
空气里混着火油、铁锈、干水泥的粉尘,还有食堂泼出的泔水味。
第一小队被派去背砖。
十几人一组,两人合抬一车,却因分不清命令动作频频出错。
一个胖子叫德雷克,走得慢了一步,被后面一车撞得摔倒。
他想爬起来,却不小心把半车砖压翻。
还没来得及说话,后方的汉人监工直接一鞭抽在他背上!
“你是猪吗?!这边是上坡你不知道?!谁叫你站这里的?!”
“听不懂?!”
“听不懂老子就打到你听得懂!!!”
鞭子一下一下落下,抽得他抱头蜷缩,额头磕在石缝里,血顺着鼻子往下淌。
身边的吕宋人愣住,却不敢动。
他们都还在迷茫——这是不是个意外?是不是解释一下就好了?
结果没有人听解释。
工头挥手:“下一个,顶上来。”
第二小队被拉去拌灰。
四人一组,一个铁盆,一根铁锹,得在十五分钟内拌够两百斤。
水泥是生粉,石灰呛得人眼泪直流。
有个叫尤金的小伙子光脚踩进石灰堆,立刻被灼得跳起来——脚底皮当场脱了一层。
他“啊——”地叫了一声,被误认为“顶撞监工”。
那一鞭子抽得他摔进水沟,嘴里含满了泥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