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地的最高监工。
那画面像钉子一样,狠狠钉进拓真的眼睛里。
他低头,看着自己饭盆里的那根发黄的萝卜芯,颜色泛青,边缘还翘着,咬下去硬如树皮,腥臭中带着一股洗不干净的涩味。
他咀嚼了几下,咔嚓一声,咬碎了什么,吐出来才发现是半截虫壳。
他愣了一下,没吭声,只是把那块虫和泥混着的残渣悄悄抹在裤腿上,继续低头吃饭。
胃里涌上来一股酸味,他用凉水就着咽了下去。
没人安慰他。因为所有人,都和他一样。
一整片工地西侧,被划为“倭人苦役食区”。
没有桌椅,地上是碎石、烂泥、砖屑混合的地皮。
所有倭人都蹲着吃饭,有的直接坐在工地废砖上,有的用石头当板凳,还有人干脆席地而坐,身边是苍蝇、落灰和水渍。
他们吃饭时几乎不说话。
不是不想,而是太累了,张不开嘴。
一个身材瘦弱的老倭人,一边咀嚼着冷白饭,一边偷偷把旁边人剩下的汤往自己碗里倒。那汤是“白萝卜煮盐水”,油花全无,但他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,脸上露出幸福得像偷吃糖的笑。
“热的。”他咕哝了一句,咧着缺牙的嘴咽下。
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蹲在泥地角落,孩子小脸苍白,嘴边还挂着饭渣。
她把自己那一小口已馊的腌菜丝递过去,小孩犹豫了一下,还是咬下去——
然后眼泪立刻掉了下来。
“太咸了。”孩子轻声说,“像石头。”
女人摸了摸他的头,没说话,只是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一点。
不远处,一个年轻人突然捂着嘴干呕。
“咳——咳咳!”
他饭还没咽下去,就已经吐了半盆。
周围人看了他一眼,无声低头,继续扒饭。
没人敢浪费时间。
他们的每一分钟都算工时。
吃完饭,还有半小时午休——但这“午休”不是躺着,而是继续干些不算“工分”的杂活,比如清理排水沟、洗铁桶、修工具。
整个苦役营的吃饭现场,像是一片埋尸地上临时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