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春日,也葬在曼切尔城的春日。
她死的那天,曼切尔城的大地复苏,春和景明,窗外草长莺飞,她的尸体却在无尽的腐朽崩坏。
这的确是“绝望之声”,因为背叛,毁灭,死亡才是它的主旋律。
凌璐深吸一口气,心神大震。
她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绝望,被亲生的父母冷眼相待,被最信任的朋友污蔑抹黑,甚至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对她见死不救,徒留她一人在烈焰中被火舌吞噬殆尽。
当言语变成利刃,教训变成暴行,她早就在无形的精神折磨下伤得千疮百孔,只剩躯壳。
可到了最后她连空壳都不剩了,在漫天的烈焰中,她的心随着身躯一起化成了灰烬。
她明白梅琳娜的痛苦,那种撕心裂肺的蚀骨之痛,她永远都不会忘。
指尖轻触琴键,琴音初起,低沉而哀婉,仿佛战火中微弱的哭喊。
台下的评审团都以为凌璐长久的寂静是因为怯场,心中都在暗自感慨她选曲太过冒进,可是却没料到下一秒,宛若银瓶乍破,水浆迸发的旋律瞬间擒住在场是所有人的心神。
如同巫峡岸上传来的悲啼,令在场众人心中一恸,目光齐齐看向台上那道纤细的身影。
凌璐的指尖在琴键飞速地跳跃,秀美的脸上带着悲恸的神情,她的脊背时而绷直如青松,时而弯曲如弓。
因为太过用力,她的敲击键盘的指腹苍白,白皙的手背上爆出青筋,指尖快得几乎出现残影。
高昂的旋律如急骤的暴雨,崩塌的山石滚滚而来,瞬间将所有人淹没!
台下众人只觉得撞入耳膜的琴音直入心脏肺腑,空气中仿佛伸出数不清的双手无情地扼住咽喉,令他们的口鼻处传来窒息的闷痛。
舞台上的灯光随着琴音起伏,映照出她脸上的神情。
身为演奏者的凌璐明显比他们更加痛苦,沉浸在琴声中不可自拔,闷热的汗水打湿额发,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的水滴,究竟是泪还是汗,辨不清。
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,诞生于炼狱的悲歌戛然而止,在钢琴最后的余音里,凌璐的脊背无力地弯曲,像海岸贝类的螺纹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在回荡。
全场寂静,针落可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