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。”
“赵阮已领兵出征,刘整也随军调走禁卫嫡系,汴梁宫城如今形同虚设。”
他顿了一顿,目光凛冽:“我等只需今夜子时,三司齐动,直入皇城,逼宫请驾!”
“若宋理宗顺从,我们拥其为傀,整合天下兵马,向北抗蒙;若他拒不就范——”他一顿,眼神如电,“废之!另立新君!”
一语既出,堂内沉寂数息,随后便是一阵低声而迅猛的附和:
“我钱家已遣人接管户部铸库,只待丁相一令。”
“赵家调动百名私兵,皆换作皇城守军衣甲,已混入内三门。”
“我周家愿率子弟直入内殿,以保‘圣驾’周全。”
一张张面孔,在烛光下扭曲成野心与恐惧交织的狰狞面容。
他们不是无畏,而是知道,再不动手,便再无资格开口。
荆州,临江客栈,二楼西厢。
窗外残阳西沉,江风带着些许凉意穿过半掩的窗扉,吹得纱帘微微晃动。房内点着一盏青铜油灯,灯火昏黄,映出三人沉默的身影。
程英静静坐于武修文对面,一袭蓝衣素雅,眉眼清澈,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警觉。她身旁,陆无双白衣披肩,神情凝重,指尖无声地敲着膝盖边的茶盏。
桌上摊着几幅手绘地图与密信,墨迹未干。
程英抬眸看向武修文,声音轻柔却清晰:“根据陆叔叔这些月以来在南线收集的情报,大部分都已经被我们掌握了动向。”
她顿了一顿,缓缓道:“他们的主力、粮道、金银、后辈子弟……几乎全退进了襄阳。而只要攻破襄阳,南宋内部这批旧势力,就会彻底清扫干净。”
程英话音一落,空气顿时沉凝。
陆无双眉心紧蹙,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意:“攻破襄阳?你们都只看到‘清扫’,却没看到那座城里还活着多少百姓?一旦破城,几十万人命就这么没了……值吗?”
她声音不高,却仿佛把整个房间的灯焰都压低了几分。
武修文低头沉默了片刻,忽然抬手端起桌上的酒壶,一口灌了半盏,才喃喃开口:
“……以前我听杨大哥说过一句话——‘一将功成万骨枯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