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擦净的油渍。
有人步履稍显虚浮,显然腹中饱胀;有人眼神飘忽,不时咂摸着嘴,似在回味方才的美味。
更有甚者,甲缝里竟还夹着几丝肉屑,随着走动簌簌落下。
他们刚刚换班,而换班之前,显然饱餐了一顿。
——肉是上好的五花,炖得酥烂,肥而不腻;酒虽未饮,但酱汁浓香,浸透了米饭,一碗接一碗,吃得满嘴流油。
夜风掠过城垛,吹得火把忽明忽暗。
另一队刚换防的士卒站在哨位上,望着那队油光满面的同袍远去,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同样泛着油光的嘴角。
呵,这帮家伙,吃得比咱们还慢。
络腮胡的兵卒打了个饱嗝,随手抹去胡须上沾着的油光,而后又不禁低声感叹:
“嘿,这江南还真是富庶之地啊!应天府出手就是大方,今晚这一顿,可把咱肚子都给撑圆咯!”
要不怎么说江南富庶呢!一旁的大高个儿拍了拍鼓胀的肚子,腰带已经松了两个扣眼:后厨今儿这五花肉确实够味,老子足足吃了三大碗。
三角眼的家伙剔着牙缝里的肉丝,突然压低声音:要说够味,待会儿带你们去尝更好的
众人闻言,油腻的脸上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。
他们互相打量着彼此沾满油渍的衣甲,不约而同地发出嘿嘿的低笑。
秦淮河新到的那批三角眼故意拖长声调,手指在空气中勾勒出曼妙的曲线。
嘘——络腮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眼睛却笑得眯成一条缝,老子方才在伙房就瞧见王把总往那边去了腰带都快系不上了
桀桀桀
众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窃笑,有人甚至忍不住搓了搓油乎乎的手指。
大高个儿突然皱眉揉了揉肚子:就是这肉吃得太多,待会儿怕是
怕什么?三角眼挤眉弄眼,正好助助消食不是?
此话一出,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。
城墙上,几个兵痞的笑声还未散去,忽然——
“嗷啊!”
一声痛苦的闷哼从营帐方向传来。
紧接着,又是一声,随后便如瘟疫般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