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浓得化不开,像一砚磨了千年的墨,泼洒在轩辕山的万壑千岩之间。
云初微握着半卷泛黄的兽皮地图,指尖被夜露浸得有些发凉。
她抬头望了望,遮天蔽日的古木枝桠交错,将最后一丝星月微光也绞碎成筛下的碎银,零星落在面前蜿蜒的山道上。
“前面林子更密了。”
她侧过身,对并肩而行的封磬低声道。
封磬手按腰间长剑,剑鞘在幽暗中泛着冷冽的光,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侧黑黢黢的树影。
“地图上标记的‘落魂崖’应该就在左前方三里处,这地方阴气太重,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。”
队伍前端,云初微与封磬手持地图探路,脚步轻缓却沉稳。
更深露重,空气里弥漫着湿土与腐叶的气息,吸入肺中带着刺骨的凉意。
寂静是这里的主宰,可这寂静却并非安宁——时不时有几声怪诞的虫鸣鸟叫从密林深处炸开,尖锐得像刀划破绸缎。
又或是某种夜行动物踩断枯枝的脆响,在这漆黑夜幕下被无限放大,直往人脊梁骨里钻,瘆得人后颈汗毛倒竖。
队伍中段,李莲花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青布衣衫。
他自小就怕黑,不是孩童般对怪物的恐惧,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对无边虚无的惶惑。
即便过了而立之年,这恐惧也未随岁月淡去半分。
此刻身处这不见天日的轩辕古林,四周是浓墨般的黑暗,唯有前方探路者手中的火把偶尔映出几簇跳动的光,更衬得周遭鬼影幢幢。
他的脸色本就因常年被病痛缠身损耗而有些苍白,此刻在夜色下更显得没什么血色,嘴唇也抿得有些紧。
不知不觉间,他的身子朝身旁的人靠了靠。
那人穿着玄色劲装,肩宽背阔,正是笛飞声。
笛飞声感知到身侧传来的细微动静,眼角余光瞥见李莲花微蹙的眉头和不自觉紧绷的下颌,面上依旧是那副冷硬淡漠的神情,仿佛周遭的诡异与身旁人的靠近都与他无关。
但他内心却并非表面那般平静。
李莲花这家伙,总是笑得如春风拂面,见了谁都客客气气,嘴上说着热络话,可那眼底深处的疏离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