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子,一边瞪着双眼打量着官道上的车队,赵可兰跟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,随口聊着天:“那应该是张家口晋商的车队,这帮子家伙,垄断着整个草原的商贸,朝廷每年向草原诸部收税纳贡,从前明开始就大半是有晋商代缴,再去草原各部收牛羊,牛羊不够就打欠条。”
“听说关外的蒙古人憨直无知,不像京中那些蒙八旗的贵胄一样滑得跟人精一般,晋商欠条想写多少写多少,朝廷控制下的蒙古诸部,每年三分之二的牛羊被晋商商号收走,都只能用来上一年的利息,晋商每年仅吃利息就有一千多万两白银,蒙古诸部欠下的本金更是生生世世都还不完了。”
“据说三藩之乱初期察哈尔部布尔尼叛乱,第一件事便是冲进各处晋商商铺里烧欠条、收财产,听说仅范氏商号一家就被烧了价值三百多万两白银的欠条,图海大将军平定察哈尔叛乱之时,晋商出钱出银大加支持,布尔尼被击败之后,立马就派人去察哈尔逼债。”
赵可兰摸出水囊灌了一口,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和饼屑,双目在那车队的商旗上上下打量着:“蒙古王公通过晋商可以轻易获取中原的贵重奢侈品,也不用担心缴税纳贡之事,一概都交给晋商代劳,但是底层的牧民,一出生就背上了永世还不完的债……若是有心之人鼓动,这大清朝对草原的控制下降,漠南漠北,怕是要出大乱子。”
白阿林瞥了她一眼,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为了给弟弟治腿伤欠下的债,心情有些沉郁,叹了口气,左右看了看,视线很快又被一群发色杂乱、高脖深目、衣装怪异的人吸引了过去,打量了一番,正要询问赵可兰,赵可兰却已经当起了解说员:“应该是巴达维亚来的红毛蕃,身边没有官吏跟着,不像是蒙养斋的传教士或者军中的教官。”
“朝廷两口通商,天津不在通商口岸之中,红毛蕃那边也还对咱们禁运香料,这些家伙应该是走私海商……走私海商都跑到这里来了,看来朝堂乱成这样,天津那边的官吏也没什么心思管事了。”
白阿林又好奇的朝那边看了两眼,回头朝赵可兰略带惊诧的问道:“你个女流之辈,倒是还知道不少东西嘛?万先生什么都教?”
“这些东西光靠学是学不来的,多四下走走,多看看动动脑子思考才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