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都的秋意比山林来得更早，车厢内的人裹紧外衣掀开马车帘子时，檐角的铜铃正被风撞出细碎声响。
奚昀仰头望着熟悉的朱红宫墙，松开帘子，靠回锦垫上，掌心无意识地蜷紧。三层夹衣下，渗着血渍的纱布与肌肤粘连，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痛，像有人用银针在伤口上反复挑动。
伤未结痂，这事情也还未揭过去。
一行人在猎场驻留多日，返京后先是入了皇宫，再回到家中已然是夜深人静之时。
奚昀坐在床沿，指尖还残留着夫郎脸颊温软的触感，只是触感比记忆里单薄了许多，像近日在秋风中簌簌欲坠的叶子。床头小几上，那只空了的瓷碗兀自散发着酸枣仁汤微涩微苦的余韵，无声地诉说着他不在时，他的家人他的爱人有多么担心他的安慰，难眠到需要依靠汤药来入睡。
奚昀的目光胶着在云雾沉睡的脸上。几缕汗湿的乌发贴在鬓边，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瘦削，眼睑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影。他的呼吸很轻，细弱得如同游丝，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奚昀的心。
他的指腹忍不住，再次极轻地拂过那冰凉的额角，描摹着眉眼的轮廓。轻轻俯下身，嘴唇几乎贴上那毫无血色的唇瓣，气息交融间，只有酸枣仁的清苦和一种属于哀劳之人的、近乎虚无的暖意。
“云雾…”喉间滚过一声低哑的呼唤，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易醒的梦。
正在沉睡的眼睫，似乎被这低唤拂动了。先是极其细微地一颤，随即，浓密的睫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，艰难地、一点一点向上掀开。
屋内没有点灯，起初云雾是茫然无焦的，涣散地映着帐顶模糊的暗影。短暂的混沌之后，失神的瞳孔深处，骤然亮起一点微弱却极其锐利的光，猛地聚焦在咫尺间那张烙印在自己心里的面容上。
“……”干裂的唇微微翕张，却发不出任何成形的音节。那双骤然睁大的眼睛里，水光瞬间漫溢上来，汹涌得几乎要决堤。
狂喜，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后怕，无数激烈的情绪在那双眼里激烈地冲撞，几乎要将那虚弱的身躯再次撕裂。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，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在喉间滚动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
“奚…奚昀？”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