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缓缓抬起身,自下而上的仰视上位之人,一双眼还带着些刚刚急切行路而染上的嫣红:
“承礼错了,承礼应该先来请安的。”
叶青釉的怒火,向来犹如大江东去之势。
可大江东去,难免也有阻隔之时。
那张脸,叶青釉又瞧见了那张脸。
那张,除多了眼下一颗微小的泪痣,其余,全部都一模一样的脸。
这孩子自年幼开始,与明礼便是极像的。
可越长越大,不知为何,便越有几乎同皮同骨的架势。
哪怕过继四房之子已经有几年光景,也已经见过无数次,可只要见到那张如今几乎与从前那位小公子一模一样的脸
只要一瞬,仍能令叶青釉的怒火惶恐如见到日光的恶鬼一般,推搡着,尖啸着,一溃千里。
原先对越缜言语嗤之以鼻的叶青釉,又一次,不可控的回想起了那人临终前宛若毒蛇般的嘶声呓语。
可,只是侄子,真的会这么像吗?
明礼离开这么久,难道真的没有可能,是他再一次投胎转世吗?
叶青釉脑中一片混乱,原先起伏不定的胸膛,许久后竟也慢慢平复了下来。
许久,她伸出手,借由揉眉心的动作,遮住了那张曾在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脸:
“我早说过,你如今课业繁重,不必日日请安。”
“只是那只猫,一定得送还回去,若是送还不了,也得送到庄子上养,别来烦我的眼睛。”
少年温顺的应了声,却仍是垂眸跪在珠帘之外一动不动。
叶青釉耐着性子问道:
“还有何事?”
少年有些沉默,好半晌,才斟酌着,温声开口问道:
“婶婶,您是真心不想养狸奴,还是因为五叔有喘疾,不能近狸奴,觉得若承礼养了狸奴,便不再像五叔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