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厚厚一层白。苏萨下意识地裹紧了那件华贵的蓝色天鹅绒外袍,却依然抵挡不住那彻骨的寒意。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暖阁之内——炭盆依旧红亮,茶烟袅袅,那位绯袍大员端坐案后,身影在温暖的灯火中显得格外高大而遥远。
沉重的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,隔绝了最后一丝暖光与希望,也将那令人窒息的天朝威仪彻底关在了门内。
暖阁内,炭火依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何孟春并未起身,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混沌。他端起已微凉的茶盏,指尖感受着瓷器传来的凉意。
“僭越之心不死啊……”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,消散在茶烟与暖意里。堂官垂手肃立一旁,静候吩咐。
“将今日所议,详录成文,明日一早,文书和其国书一并递呈司礼监,转奏御览。”何孟春的声音恢复了部堂的沉稳。
“是,部堂。”堂官恭敬应道。
何孟春看着桌子上羊皮纸心中暗道:“佛郎机人,狼子野心,岂是几句话能打发的?此番回绝,彼辈必不甘心。指不定就勾着海面上的倭寇,或是瞅着哪个卫所防备松快便来啃一口!如此可就麻烦了。广东、福建、浙海……各处水师、卫所,当严加戒谕,整饬武备,勤加巡哨。广东、福建一带,尤须加意防范,增派得力干员,明察暗访。海防之道,在于常备不懈,示之以威,慑之以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