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记着拣那新制的,絮子足实的与他。”
张大顺的头垂得更低,声音清晰平稳:“回主子爷的话,奴婢这就去办。”说着便退了出去。
“郭勋……”朱厚照轻轻重复了一遍。他重新看向王升,那眼神里已无丝毫温和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,“王卿,这都是你一面之词。我如何信你?他是勋贵,吾的世家,但是也兼着前军府的差,他说这些合情合理啊。你如今在御前嚎啕大哭,说什么郭勋如何拿侯爵的款儿压人。合着满朝文武就你会哭丧着脸装可怜?这满屋子的话,翻来覆去都是你一张嘴在倒腾 —— 当朕是后巷里听壁角的老婆子,由着你拿甜言蜜语糊弄得团团转?总要有些真凭实据罢!”
“噗通!”
王升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空,整个人瘫软在地,如同被抽去了脊骨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王升,声音微弱如同蚊蚋,带着彻底的认命和死灰般的颓然,“郭勋给臣一本书,名《大学衍义补》,书……书在臣家中……内书房……高阁之上……”他闭上眼,两行浑浊的泪水滚落,“里面……里面是……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朱厚照的声音陡然转冷。
王升猛地一颤,如同濒死的鱼,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声道:“是……是足色纹银……银票……整整……整整五百两!”
“五百两”三个字,如同三记重锤,狠狠砸在暖阁死寂的空气里。
朱厚照沉默了。他不再看瘫软如泥的王升,目光重新投向窗外。风雪似乎更大了,扑打着窗棂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暖阁内明亮的灯火,将他清瘦的身影投在光洁的金砖地上,拉得很长。
他缓缓抬起手,用那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,轻轻抚过御案上堆积的奏疏,动作缓慢而专注。
良久,朱厚照才收回目光,重新落回地上那团几乎失去意识的青色身影上。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已敛去,只剩下一种表情,平静。那平静之下,是猜不透、摸不着的情绪。
他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吾,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