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。” 说罢从牛皮囊中取出三道黄纸符,分别贴在产床东、南、西三面墙上,符上朱笔写着 “催生” 二字,末尾盖着钦天监的 “天道佑圣” 印 —— 这是宫中惯例。朱厚照盯着她腰间铜铃,想起司礼监造办处特制的规矩,铃内铸有 “多子多福” 四字铭文,专为皇家稳婆所用。
偏殿内,玉观音已请至香案上,明黄缎子盖着的瓷瓶里插着三炷檀香,旁边还供着个青铜爵,内盛新酿的葡萄酒 —— 此乃仿洪武年间旧制,以西域贡酒祭告,祈愿 “皇嗣绵延”。朱厚照跪在蒲团上,望着观音大士低垂的眉眼,忽然想起皇后枕边常放的《妙法莲华经》,书页间夹着的玉兰花瓣与开光银铃,皆是祈福安胎的信物。
后殿内,皇后已被移至金丝楠木雕花产床上,帐顶垂着的百子图锦缎被烛火映得影影绰绰,四角各坠着个金漆小木人,分别刻着 “福”“寿”“康” “宁”。张嬷嬷跪在床前,用浸了薄荷水的绢子替主子擦拭额角,忽见李氏指尖骤然攥紧锦被,指节泛白如羊脂:“嬷嬷 疼”话音未落,又一阵宫缩袭来,绣着并蒂莲的枕头被蹬到地上,露出底下垫着的朱砂写的“生男符” ,旁边还压着本《列女传》,取“以贤德感生”之意。
“娘娘忍着些,” 孙氏半跪在脚踏上,隔着月白棉缎内衫按揉李氏后腰,口中默念着《产乳集》里的催生咒,“疼了后就好了。” 话虽如此,眼角却向旁边捧着药碗的医女使眼色 —— 那碗里的人参益母汤已煨了三回,汤色却比寻常浅了三分,医女会意,悄悄退至外间,从袖中摸出个小银瓶,往汤里添了两滴西域贡来的藏红花汁。
前殿内,朱厚照已换了第三回茶,青瓷盏里的碧螺春早没了茶香,只剩几片残叶浮在水面。司礼监一众太监也都侍立左右。
刘全忠捧着鎏金托盘进来,盘里放着新蒸的蟹粉酥:“万岁爷,多少用些吧。” 朱厚照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殿角铜鹤香炉上,看檀香的烟线袅袅升起,心中忽然想到是否该去奉天殿。
酉初刻,后殿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—— 原来是皇后在剧痛中打翻了床头的 “催生铜盆”,盆中盛着的七个染红鸡蛋滚落在地。
朱厚照猛地站起身,明黄氅衣扫过案上茶盏,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,腾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