堪萨斯海在昏暗之中迎接新的一天,太阳没有在东方海面上出现,灰色的云排满天空,铁黑色的海水静静拍击平台的边缘。
“我们初识的那一天,天空也曾经是这样的颜色。”特里戈诺轻轻挥舞指挥棒,海水仿佛拥有了智慧,有律地碰触平台,仿佛灵巧的手指按动钢琴键,轻松的钢琴乐顺着黑色的海面滑行,久久回荡。
“那天晴朗了一段时间,后面来了风暴。”我轻轻用脚拍击平台。
“但今天没有,”特里戈诺微微一笑,“您尽可相信我的判断。”
“我当然相信你。在这条船上,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。”我回答道。
“我很高兴能得到您的信任,柯先生。虽说我并不是您的同类。”海面上卷来的微风轻轻托起特里戈诺的发丝,她将左手背在腰后,无意识地小幅度摇晃尾鳍。
“我知道我们是战友,”我不知出于何故模仿起她的动作,将双手背在背后,只不过习惯性地略微驼背,“是比盟友更近一步的关系。所以,我相信你,这和种族毫无关系。”
特里戈诺注视了我片刻,忽然笑了笑,“请您把背挺直,柯先生。您外表看起来已经够显老了,为什么在行为上也要偏离少年应做的呢?”
特里戈诺的提醒让我不由得挺直了背站好,“现在够直了吗?”
“嗯。”特里戈诺满意地点点头,“现在您看起来就更加意气风发了。”
“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,”我忍俊不禁,“我看起来和‘意气风发’沾边吗?”
“我永远也不会吝啬于用这个词来形容您,柯先生。”特里戈诺燕尾服的衣摆随着风微微舞动,她抬起左手撩了撩头发,虽说嘴角挂着笑,但她的语气却足够认真。
“你要是乐意说也没问题。”我摊了摊手。
“您就大胆些接受赞赏吧,”她面向海风吹来的方向,“数以亿计的生命系于您的左手,而您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。”
我抬起我的左手,犹豫片刻,“不,你说错了,特里戈诺。光光有我什么也做不成,哪怕我是灭绝的持有者也一样。两股洪流相撞,洒落一小点尘埃,这一点尘埃就是我,或者是我们随便哪一个个体。历史的抉择不取决于尘埃想要去往何处,尘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