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洞的石壁渗出经年寒气,如无数细小冰针般扎进东方婉儿的皮肉。夜九宸的手掌紧攥着她的手腕,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幼时爬树留下的疤——那时他总笑她不像闺阁千金,却在她摔下来时第一个冲过去接住。此刻这只手却带着她在水草迷宫里穿梭,那些墨绿的丝绦缠上她的手臂,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拽着她袖口的力道,黏腻而绝望。
不知转过第几处弯道,前方突然跃动着豆大的火光。当他们破水而出时,东方婉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,咸涩的水痕混着冷汗滑进嘴角。石室穹顶垂着钟乳石,滴滴答答的水声里,数十盏人鱼膏烛正在壁龛里明明灭灭,将满室古籍舆图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。
正中央的石桌覆着薄尘,《禹贡九州图》摊开的那页上,朱砂勾勒的黄河如蜿蜒血线。东方婉儿的目光落在\"潼关\"二字上,忽然想起父亲书信里总说\"潼关险隘,可扼天下咽喉\",此刻这字迹在烛光下竟泛着暗红,像被人用指尖蘸着血描过。夜九宸将双鱼镜轻轻放在图卷边,镜面的水痕沿着青铜纹路蜿蜒,突然汇聚成一行字迹,每个字都像刚从血脉里剜出来,带着温热的腥气。
\"破局之钥,在人心。\"她的声音撞在石壁上,碎成几缕颤抖的回音。指尖抚过石桌上的划痕,竟摸到半枚模糊的\"九\"字,与夜九宸书房镇纸下的刻痕如出一辙。原来早在她不知情的岁月里,这里已是他们翻云覆雨的棋盘,而她的每一次心动,都不过是落子声中的一声轻叹。
夜九宸的指尖在镜面上悬了悬,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身后石壁,衣摆上的暗纹竟与舆图上的山脉走向重合。\"二十年前,父亲跪在乾清宫外三天三夜,只为求先帝暂缓苛政。\"他的声音像浸透冰水的丝绸,\"当我被选入暗卫营的那一日,就知道此生再无回头路。可你\"他忽然转身,烛火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箔,\"你在太液池边捡回那只受伤的雀儿,给它喂粟米时眼睛亮得像星子,那时我就想或许这盘死局里,真的会有光。\"
石门关闭的轰鸣如惊雷炸响。东方婉儿甚至没看清机关启动的痕迹,无数利箭已破空而来,带着破空的锐响。夜九宸的剑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,第一支箭擦过他的耳际,带起的血珠溅在她衣襟上,晕开红梅般的印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