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那日,我被派往冷宫修补漏风的窗纸。寒风裹挟着枯枝扫过宫墙,冷宫斑驳的朱漆门上,不知何时贴满了褪色的喜字,墨迹晕染得像干涸的血迹。老太监佝偻着背,黄铜烟杆敲在门框上:“日头一落就走,莫管闲事。”
窗棂刚糊到第三扇,暮色已经漫过宫墙。我突然听见环佩叮当,抬头望去,只见十二个红衣婢女提着白灯笼,沿着长满青苔的甬道走来。她们面容苍白如纸,裙摆下却垂着蓬松的狐尾,在地上扫出诡异的沙沙声。
“新娘子来咯——”尖细的嗓音惊得我打翻浆糊桶。红盖头下的身影被婢女簇拥着经过,绣着金线的婚鞋沾着夜露,每走一步,青砖缝里就钻出艳红的曼珠沙华。我慌忙躲进廊柱后,却见那盖头无风自动,露出一截雪色下颌——上面赫然长着细密的白绒毛。
当夜,我在值房被寒意冻醒。枕边放着半块被咬过的桂花糕,甜腻里混着腥臊味。窗纸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狐鸣,紧接着是喜庆的唢呐声。我颤抖着掀开帘子,就看见整个冷宫化作朱红喜堂,九尾白狐身披凤冠霞帔,端坐在铺满狐毛的喜床上,而新郎官竟是当今圣上的模样!
“时辰到,合卺酒——”狐仙的声音像是裹着蜜糖,却让我脊背发凉。她掀开盖头的瞬间,我看清了她的脸——左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相,右边却是狐狸的尖嘴獠牙。圣上举起玉杯的手在发抖,眼中满是恐惧,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,露出讨好的笑。
我捂住嘴想逃,却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。低头一看,满地都是蜷缩的小狐狸,它们的眼睛泛着幽蓝,齐刷刷转头盯着我。最前方的白狐幼崽突然开口,声音稚嫩又阴森:“姐姐也要喝喜酒吗?”
突然,一只枯手捂住我的嘴。老太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他从怀里掏出浸过黑狗血的符纸,塞到我手中:“莫出声!这狐仙每六十年借帝王阳气修炼,被她盯上的人”话未说完,整座宫殿剧烈摇晃,狐仙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:“谁在坏我好事?”
我攥着符纸冲出房门,却见宫道两侧站满了狐妖。它们有的顶着朝臣的脸,有的披着妃嫔的衣裳,却都长着毛茸茸的尾巴。白狐幼崽蹦到我脚边,爪子按住我的裙摆:“姐姐留下当伴娘吧。”它张开嘴,露出尖利的獠牙,口水滴在我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