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永远不会消散,或许下一个午夜,又会有新的怨灵,穿着嫁衣,在空荡荡的宫殿里,唱着那首凄婉的嫁衣歌。
七月半的宫墙浸在腥红暮色里,铜铃般的暴雨砸在琉璃瓦上,搅碎了太液池里最后一丝天光。我攥着司礼监的调令,浑身湿透地站在掖庭宫门前,耳后突然贴上冰凉的呼吸:“新来的?今夜别点灯。”
话音未落,掌事姑姑的木杖已经戳在我脚边。她脸上爬满褐色老年斑,浑浊的眼珠却亮得瘆人:“戌时三刻,你去西跨院取喜烛。记住,听见唢呐声就闭眼,不管谁叫你,都别回头。”
子夜梆子惊破雨幕时,我举着油纸伞冲进雨巷。西跨院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渗出诡异的红光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满地都是褪色的红绸,中央供桌上摆着九对羊脂玉烛台,烛芯竟泛着幽幽的青火。
正当我伸手去够烛台,院外突然响起唢呐声。那声音尖锐得像是用指甲刮擦铜镜,还夹杂着细碎的嬉闹。我慌忙闭眼,却听见身后传来环佩叮当,有人贴着我的耳朵轻笑:“妹妹生得真俊,不如给我做新娘?”
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,我死死咬住下唇,摸索着抓起烛台就往外跑。可双脚刚踏出门槛,整个人突然悬空——低头一看,自己竟悬在一口枯井之上,无数惨白的手从井中伸出,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花瓣。
“找到新娘子啦!”井中传来孩童尖锐的欢呼,那些手猛地将我拽向黑暗。千钧一发之际,怀中的喜烛突然爆开,青火如蛇般缠住我的手腕。井中的鬼手发出刺耳的尖叫,纷纷缩了回去。
我连滚带爬逃回掖庭宫,却发现整个院落寂静得可怕。推开寝室房门,只见掌事姑姑直挺挺坐在床上,七窍淌着黑血,手里还攥着半张残缺的婚书。婚书上“新郎”一栏写着“幽冥王”,而“新娘”的名字,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穿过窗纸,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。我僵硬地转头,看见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正坐在妆奁前,她对着铜镜梳头,每梳一下,就有大把青丝飘落。而铜镜里映照出的,竟是掌事姑姑年轻时的脸。
“那年七月半,我替公主出嫁”梳头女子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,“幽冥王发现不是真身,就把我的魂魄困在这里,世世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