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她无暇顾及这些,整个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,悬在半空的雨滴凝固成晶莹的琥珀,无数泛着微光的画面如破碎的镜面,在她脑海中轰然炸裂。
一位独臂老者咬着染血的剑刃,白发在风中狂舞如厉鬼。
他残缺的躯体被妖兽利爪洞穿,却仍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攥住妖兽的眼珠,浑浊的瞳孔里燃烧着疯狂的笑意。
“轰” 的爆炸声响起时,飞溅的血肉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光,与他最后的大笑一同消散在风中,只留下一抹悲壮的残影。
画面急转,扎着红头绳的少年蜷缩在血泊里,稚嫩的脸上还沾着糖葫芦的糖渣,那是他未曾实现的童年甜蜜。
他颤抖着举起断剑,朝着比他大十倍的妖兽刺去,却被利爪瞬间撕成碎片。
最后定格的画面里,那半截没入妖兽鳞片的断剑,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冷光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命运的残酷。
“够了!” 宁舒撕心裂肺的呐喊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,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脸颊。
可更残酷的画面接踵而至 —— 身怀六甲的女将挺着肿胀的腹部,铠甲缝隙间渗出暗红的血。
她用牙齿咬住长枪枪缨,在妖兽挥爪的瞬间,枪尖狠狠刺入妖兽咽喉,而她自己的腹部也被利爪贯穿,未出世的胎儿随着喷涌的鲜血滑落在地。
那一幕,如同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宁舒的心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宁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。
她看着那些画面在意识里循环播放,最初的震惊渐渐化作麻木,最后凝聚成胸腔里一团灼人的烈焰。
“原来我们的安宁,是用这样的代价换来的……”
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,突然仰天大笑,笑声惊飞了栖息在墓碑间的乌鸦;
“好!好!好!从今往后,那些敢碰人族的邪魔妖兽,我宁舒见一个,宰一双!我要让他们知道,人族的尊严,不容践踏!”
雨幕突然重新落下,豆大的雨点砸在她单薄的肩头,却浇不灭她眼底跳动的血色火焰。
被雨水冲刷的无字碑群在暮色中沉默伫立,见证着这个少女从嬉笑调侃到背负仇恨的蜕变。